2016年9月18日 星期日

兩首不朽協奏曲

不知怎的,每到秋季就會渴望聆聽大提琴的聲音,那恰似秋天的枯葉,歐洲漫漫冬夜的聲音。今年過了中秋天氣仍然那麼炎熱,但是渴望音樂的心驅使著我尋覓適合這季節的音色。

Cello ( Violoncello ) 是富有魅力的一部樂器。它聲線低沉溫暖,像一個琥珀色的上等威士忌,味道醇厚。 在西方古典樂史上以大提琴做為協奏曲的作品非常稀罕,因為協奏曲的主流樂器乃小提琴和鋼琴。 在這樣的發展背景,或說,從音樂的技術性,搭配性的制約裏面出現了自18世紀巨匠海頓留下的典範,「Cello Concerto No.1」以後最偉大的兩首大提琴協奏曲。 第一首為,19世紀捷克斯洛伐克作曲家:Antonin Dvorak,德伏扎克。以及19世紀末-20世紀初英國作曲家:Edward Elgar ,埃爾加。我很久沒有聽這兩首名曲了,直到前天心血來潮在YouTube上面隨意找找有什麼好聽的演奏版本。

德伏扎克的「大提琴協奏曲」,我個人若以一句話來形容,是一首 Nocturnal 的作品。它好像使你置身在歐洲寒冬之夜在客廳裏紅火的暖爐旁邊。 一首充滿波希米亞鄉土氣息的作品,質樸的音響,泥土的氣味貫穿整個篇章使人返璞歸真心中溫暖滿溢。 開首第一樂章充滿輝煌,一瀉千里的氣勢逼人而來,富有動感和戲劇性。第二樂章慢板詩情畫意盪氣迴腸。第三樂章英雄主題再現在尾段急促的第一小提琴與大提琴的對答激動人心堪稱妙筆生輝,把燙熱的心推向高潮。最後,有頗長的段落好像徘徊不去的眷戀,大提琴的聲音不肯離開直至拉出細長的長嘯,以輝煌的大合奏呼應結束宏偉的篇章。此時聽者已熱淚盈眶。 當布拉姆斯看過德伏扎克交給他審閱的「大提琴協奏曲」樂譜原稿時,據說布拉姆斯發出這樣的感嘆:“如果我早知道可以用大提琴譜出這樣的作品的話,我當時一定會寫一曲以大提琴為主題的作品”。 布拉姆斯乃19世紀德國古典浪漫派巨匠,是提攜青年德伏扎克的恩師。 他恨自己沒有早發現大提琴的開發潛力。我認為沒有一首曲子,如這首德伏扎克「大提琴協奏曲」那樣充滿靈感,一個偉大詩人的靈感驅使下一氣呵成的古典樂作品。德伏扎克,以此「大提琴協奏曲」名留青史,以歐洲鄉下作曲家的身份在德澳音樂主流傳統裏面留下了他閃閃生輝的名字。

布拉姆斯曾經這樣形容英國:“英國是沒有音樂的國度”。 我想,他的話必定使當時的英國人感到不悅。 然而,布拉姆斯的冷嘲熱諷很快地被一個英國作曲家給粉碎。他就是Edward Elgar, 艾爾加。 Edward Elgar 有三首傳世作品。第一,Variations on the theme of 'Enigma' (謎語變奏曲)。第二,Pomp & Circumstance March (威風凜凜之行進曲)。第三,被後世譽為大提琴作品中的基石,他的不朽作品:Cello Concerto in E minor ( 大提琴協奏曲 )。埃爾加的作品,一語形容之,“非常英國”。他的所有作品帶有強烈的民族色彩,器樂的運用與德國主流音樂截然不同,很有個性。 他的音樂充滿了生為大英帝國國民的那一份自豪(他所身處的19世紀末,二十世紀初乃大英帝國國勢最強盛期)埃爾加的音樂典雅高貴,把你的心帶到白金漢宮裏面,皇家御林軍的威武陣容出現在你眼前。

「大提琴協奏曲」是埃氏晚年作品,於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而作。此時,他已是年屆花甲的中老年人(時年61)他已過了最豐盛的創作期。據說此曲靈感來自他在英倫海峽對面法國傳來的砲火聲。但無論怎麼講,在我個人心中,我不知道任何其他古典作品是如此悲戚如此痛入心扉的。 開首突如其來的拉弓強音,驚心動魄充滿悲戚。其情感之深,悲痛之切,我想在任何其他作品裡找不到。他這一筆,使這作品先聲奪人一劍定乾坤。 我個人舉兩首古典音樂史上最富悲劇性的作品,第一首為蕭斯塔科維奇「小提琴協奏曲」。尤其第三樂章Pasacaglia,其悲劇性之切,聞者無不動容。第二首就是埃爾加:大提琴協奏曲。

大提琴協奏曲於埃爾加在世時得不到應有的承認和稱讚,使晚年的埃爾加很傷心。直到1960年代,英國出現了天才青年大提琴演奏家,Jacqueline DuPre 才把這首偉大作品成功推廣,把它給“唱紅”了,人們驚覺它令人著迷的魅力。這使它成為繼德伏扎克「大提琴協奏曲」之後幾乎唯一可與德氏作品分庭抗禮的傳世傑作。



今天,除了海頓的經典大提琴協奏曲之外,以大提琴為獨奏樂器的作品中最受推崇者乃,Dvorak 和 Elgar 兩首震古鑠今的 Cello Concerto.





感恩兩位音樂巨匠為我們留下如此扣人心弦的不朽樂章。







9-18, 2016

圖:Jacqueline DuP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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